话剧《茶馆》(老舍)(一)唱词台词 剧本剧情介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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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剧《茶馆》(老舍)(一)
【人物】
王利发:男。最初与我们见面,他才二十多岁。因父亲早死,他很年轻就做了裕泰茶馆的掌柜。精明、有些自私,而心眼不坏。
唐铁嘴:男。三十来岁。相面为生,吸鸦片。
松二爷:男。三十来岁。胆小而爱说话。
常二爷:男。三十来岁。松二爷的好友,都是裕泰的主顾。正直,体格好。
李三:男。三十多岁。裕泰的跑堂的。勤恳,心眼好。
二德子:男。二十多岁。善扑营当差。
马五爷:男。三十多岁。吃洋教的小恶霸。
刘麻子:男。三十来岁。说媒拉纤,心狠意毒。
康六:男。四十岁。京郊贫农。
黄胖子:男。四十多岁。流氓头子。
秦仲义:男。王掌柜的房东。在第一幕里二十多岁。阔少,后来成了维新的资本家。
老人:男。八十二岁。无依无靠。
乡妇:女。三十多岁。穷得出卖小女儿。
小妞:女。十岁。乡妇的女儿。
庞太监:男。四十岁。发财之后,想娶老婆。
小牛儿:男。十多岁。庞太监的书童。
宋恩子:男。二十多岁。老式特务。
吴祥子:男。二十多岁。宋恩子的同事。
康顺子:女。在第一幕中十五岁。康六的女儿。被卖给庞太监为妻。
王淑芬:女。四十来岁。王利发掌柜的妻。
巡警:男。二十多岁。
报童:男。十六岁。
康大力:男。十二岁。庞太监买来的义子,后与康顺子相依为命。
老林:男。三十多岁。逃兵。
老陈:男。三十岁。逃兵。老林的把弟。
崔久峰:男。四十多岁。作过国会议员,后来修道,住在裕泰附设的公寓里。
军官:男。三十岁。
王大拴:男。四十岁左右,王掌柜的长子。为人正直。
周秀花:女。四十岁。大拴的妻。
王小花:女。十三岁。大拴的女儿。
丁宝:女。十七岁。女招待。有胆有识。
小刘麻子:男。三十多岁。刘麻子之子,继承父业而发展之。
取电灯费的:男。四十多岁。
小唐铁嘴:男。三十多岁。唐铁嘴之子,继承父业,有作天师的愿望。
明师傅:男。五十多岁。包办酒席的厨师傅。
邹福远:男。四十多岁。说评书的名手。
卫福喜:男。三十多岁。邹的师弟,先说评书,后改唱京戏。
方六:男。三十多岁。打小鼓的,奸诈。
车当当:男。三十岁左右。买卖现洋为生。
庞四奶奶:女。四十岁。丑恶,要作皇后。庞太监的四侄媳妇。
春梅:女。十九岁。庞四奶奶的丫环。
老杨:男。三十多岁。卖杂货的。
小二德子:男。三十岁。二德子之子,打手。
于厚斋:男。四十多岁。小学教员,王小花的老师。
谢志勇:男。三十多岁。与于厚斋同事。
小宋恩子:男。三十来岁。宋恩子之子,承袭父业,作特务。
小吴祥子:男。三十来岁。吴祥子之子,世袭特务。
小心眼:女。十九岁。女招待。
沈处长:男。四十岁。宪兵司令部某处处长。
傻杨:男。数来宝的。
茶客若干人,都是男的。
茶房一两个,都是男的。
难民数人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。
大兵三、五人,都是男的。
公寓住客数人,都是男的。
压大令的兵七人,都是男的。
宪兵四人。男。

【第一幕】
人物:王利发、刘麻子、庞太监、唐铁嘴、康六、小牛儿、松二爷、黄胖子
、宋恩子、常四爷、秦仲义、吴祥子、李三、老人、康顺子、二德子、乡妇、
茶客甲、乙、丙、丁、马五爷、小妞、茶房一、二人。
时间:一八九八年(戊戌)初秋,康梁等的维新运动失败了。早半天。
地点:北京,裕泰大茶馆。
〔幕起:这种大茶馆现在已经不见了。在几十年前,每城都起码有一处。这里卖茶,也卖简单的点心与饭菜。玩鸟的人们,每天在遛够了画眉、黄鸟等之后,要到这里歇歇腿,喝喝茶,并使鸟儿表演歌唱。商议事情的,说媒拉纤的,也到这里来。那年月,时常有打群架的,但是总会有朋友出头给双方调解;三五十口子打手,经调人东说西说,便都喝碗茶,吃碗烂肉面(大茶馆特殊的食品,价钱便宜,作起来快当),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。总之,这是当日非常重要的地方,有事无事都可以来坐半天。
〔在这里,可以听到最荒唐的新闻,如某处的大蜘蛛怎么成了精,受到雷击。奇怪的意见也在这里可以听到,像把海边上都修上大墙,就足以挡住洋兵上岸。这里还可以听到某京戏演员新近创造了什么腔儿,和煎熬鸦片烟的最好的方法。这里也可以看到某人新得到的奇珍--一个出土的玉扇坠儿,或三彩的鼻烟壶。这真是个重要的地方,简直可以算作文化交流的所在。
〔我们现在就要看见这样的一座茶馆。
〔一进门是柜台与炉灶--为省点事,我们的舞台上可以不要炉灶;后面有些锅勺的响声也就够了。屋子非常高大,摆着长桌与方桌,长凳与小凳,都是茶座儿。隔窗可见后院,高搭着凉棚,棚下也有茶座儿。屋里和凉棚下都有挂鸟笼的地方。各处都贴着“莫谈国事”的纸条。
〔有两位茶客,不知姓名,正眯着眼,摇着头,拍板低唱。有两三位茶客,也不知姓名,正入神地欣赏瓦罐里的蟋蟀。两位穿灰色大衫的--宋恩子与吴祥子,正低声地谈话,看样子他们是北衙门的办案的(侦缉)。
〔今天又有一起打群架的,据说是为了争一只家鸽,惹起非用武力解决不可的纠纷。假若真打起来,非出人命不可,因为被约的打手中包括着善扑营的哥儿们和库兵,身手都十分厉害。好在,不能真打起来,因为在双方还没把打手约齐,已有人出面调停了--现在双方在这里会面。三三两两的打手,都横眉立目,短打扮,随时进来,往后院去。
〔马五爷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,独自坐着喝茶。
〔王利发高高地坐在柜台里。
〔唐铁嘴踏拉着鞋,身穿一件极长极脏的大布衫,耳上夹着几张小纸片,进来。
王利发:唐先生,你外边遛遛吧!
唐铁嘴:(惨笑)王掌柜,捧捧唐铁嘴吧!送给我碗茶喝,我就先给您相相面吧!手相奉送,不取分文!(不容分说,拉过王利发的手来)今年是光绪二十四年,戊戌。您贵庚是……
王利发:(夺回手去)算了吧,我送你一碗茶喝,你就甭卖那套生意口啦!用不着相面,咱们既在江湖内,都是苦命人!(由柜台内走出,让唐铁嘴坐下)坐下!我告诉你,你要是不戒了大烟,就永远交不了好运!这是我的相法,比你的更灵验!
〔松二爷和常四爷都提着鸟笼进来,王利发向他们打招呼。他们先把鸟笼子挂好,找地方坐下。松二爷文绉绉的,提着小黄鸟笼;常四爷雄赳赳的,提着大而高的画眉笼。茶房李三赶紧过来,沏上盖碗茶。他们自带茶叶。茶沏好,松二爷、常四爷向临近的茶座让了让。
松二爷:您喝这个!
常四爷:您喝这个!(然后,往后院看了看)
松二爷:好象又有事儿?
常四爷:反正打不起来!要真打的话,早到城外头去啦;到茶馆来干吗?
〔二德子,一位打手,恰好进来,听见了常四爷的话。
二德子:(凑过去)你这是对谁甩闲话呢?
常四爷:(不肯示弱)你问我哪?花钱喝茶,难道还教谁管着吗?
松二爷:(打量了二德子一番)我说这位爷,您是营里当差的吧?来,坐下喝一碗,我们也都是外场人。
二德子:你管我当差不当差呢!
常四爷:要抖威风,跟洋人干去,洋人厉害!英法联军烧了圆明园,尊家吃着官饷,可没见您去冲锋打仗!
二德子:甭说打洋人不打,我先管教管教你!(要动手)
〔别的茶客依旧进行他们自己的事。王利发急忙跑过来。
王利发:哥儿们,都是街面上的朋友,有话好说。德爷,您后边坐!
〔二德子不听王利发的话,一下子把一个盖碗搂下桌去,摔碎。翻手要抓常四爷的脖领。
常四爷:(闪过)你要怎么着?
二德子:怎么着?我碰不了洋人,还碰不了你吗?
马五爷:(并未立起)二德子,你威风啊!
二德子:(四下扫视,看到马五爷)喝,马五爷,你在这儿哪?我可眼拙,没看见您!(过去请安)
马五爷:有什么事好好地说,干吗动不动地就讲打?
二德子:?!您说得对!我到后头坐坐去。李三,这儿的茶钱我候啦!(往后面走去)
常四爷:(凑过来,要对马五爷发牢骚)这位爷,您圣明,您给评评理!
马五爷:(立起来)我还有事,再见!(走出去)
常四爷:(对王利发)邪!这倒是个怪人!
王利发:您不知道这是马五爷呀!怪不得你也得罪了他!
常四爷:我也得罪了他?我今天出门没挑好日子!
王利发:(低声地)刚才您说洋人怎样,他就是吃洋饭的。信洋教,说洋话,有事情可以一直地找宛平县的县太爷去,要不怎么连官面上都不惹他呢!
常四爷:(往原处走)哼,我就不佩服吃洋饭的!
王利发:(向宋恩子、吴祥子那边稍一歪头,低声地)说话请留点神!(大声地)李三,再给这儿沏一碗来!(拾起地上的碎瓷片)
松二爷:盖碗多少钱?我赔!外场人不作老娘们事!
王利发:不忙,待会儿再算吧!(走开)
〔纤手刘麻子领着康六进来。刘麻子先向松二爷、常四爷打招呼。
刘麻子:您二位真早班儿!(掏出鼻烟壶,倒烟)您试试这个!刚装来的,地道的英国造,又细又纯!
常四爷:唉!连鼻烟也得从外洋来!这得往外流多少银子啊!
刘麻子:咱们大清国有的是金山银山,永远花不完!您坐着,我办点小事!(领康六找了个座儿)
〔李三拿过一碗茶来。
刘麻子:说说吧,十两银子行不行?你说干脆的!我忙,没工夫专伺候你!
康六:刘爷!十五岁的大姑娘,就值十两银子吗?
刘麻子:卖到窑子去,也许多拿一两八钱的,可是你又不肯!
康六:那是我的亲女儿!我能够……
刘麻子:有女儿,你可养活不起,这怪谁呢?
康六:那不是因为乡下种地的都没法子混了吗?一家大小要是一天能吃上一顿粥,我要还想卖女儿,我就不是人!
刘麻子:那是你们乡下的事,我管不着。我受你之托,教你不吃亏,又教你女儿有个吃饱饭的地方,这还不好吗?
康六:到底给谁呢?
刘麻子:我一说,你必定从心眼里乐意!一位在宫里当差的!
康六:宫里当差的谁要个乡下丫头呢?
刘麻子:那不是你女儿的命好吗?
康六:谁呢?
刘麻子:庞总管!你也听说过庞总管吧?伺候着太后,红的不得了,连家里打醋的瓶子都是玛瑙的!
康六:刘大爷,把女儿给太监作老婆,我怎么对得起人呢?
刘麻子:卖女儿,无论怎么卖,也对不起女儿!你糊涂!你看,姑娘一过门,吃的是珍馐美味,穿的是绫罗绸缎,这不是造化吗?怎样,摇头不算点头算,来个干脆的!
康六:自古以来,哪有……他就给十两银子?
刘麻子:找遍了你们全村儿,找得出十两银子找不出?在乡下,五斤白面就换个孩子,你不是不知道!康六:我,唉!我得跟姑娘商量一下!
刘麻子:告诉你,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,耽误了事可别怨我!快去快来!
康六:唉!我一会儿就回来!
刘麻子:我在这儿等着你!
康六:(慢慢地走出去)
刘麻子:(凑到松二爷、常四爷这边来)乡下人真难办事,永远没有个痛痛快快!
松二爷:这号生意又不小吧?
刘麻子:也甜不到哪儿去,弄好了,赚个元宝!
常四爷:乡下是怎么了?会弄得这么卖儿卖女的!
刘麻子:谁知道!要不怎么说,就是条狗也得托生在北京城里嘛!
常四爷:刘爷,您可真有个狠劲儿,给拉拢这路事!
刘麻子:我要不分心,他们还许找不到买主呢!(忙岔话)松二爷(掏出个小时表来),您看这个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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